7月31日，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手術室，馮秀嶺（左）“全副武裝”為一位艾滋病患者做手術。 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新華社鄭州8月5日電 題：為艾滋病患者主刀的醫(yī)生馮秀嶺：每個生命都值得尊重
新華社“中國網事”記者王爍
每次手術之前，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普外科醫(yī)生馮秀嶺的術前準備工作總是比他大多數的同行都要復雜一些。
一副手套，再加一副手套；一層布制分體洗手衣，外面套一層布制手術衣，最外面再加一層不透氣的一次性防護衣；此外，他還要戴腳套、穿膠靴，頭上還戴著頭盔，頭盔外面罩著一個面屏……之所以要穿戴得如此密不透風，是因為馮秀嶺的手術對象很特殊——他們都是艾滋病患者。為這些患者進行手術，相當于不斷地與攜有艾滋病毒的血液擦肩而過。作為河南首位為艾滋病患者做手術的外科醫(yī)生，這種擦肩而過，馮秀嶺經歷了整整17年。
7月31日，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手術室，馮秀嶺（左）“全副武裝”為一位艾滋病患者做手術。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“全副武裝”的手術
7月31日上午8點40分左右，記者在經過醫(yī)院允許后，換上消毒過的布制分體洗手衣、口罩、帽子和拖鞋，跟著馮秀嶺醫(yī)生走進了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第五手術間，今天在這里進行手術的是一位50歲患有乳腺疾病的艾滋病患者。
在術前準備時，馮秀嶺會帶上一個大大的頭盔，外面套上一次性面屏，身上還需要在布制分體洗手衣外再套上兩層手術衣。這一切準備，是為了避免給患者做手術時，濺出的血液接觸醫(yī)生的面部皮膚和器官。
上午9點左右，在馮秀嶺的指揮下，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著。10點40分左右，“手術很成功?！瘪T秀嶺邊說邊走出手術室，一層一層脫下手術的防護裝備，穿在最里面的洗手衣已經被汗水浸濕，這樣“全副武裝”的手術，每周一、三、四、五馮秀嶺幾乎都要經歷。
大學畢業(yè)后，馮秀嶺就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工作，后來成為醫(yī)院新組建的綜合外科的一員。“那時候我們綜合外科主要的手術對象大部分是非感染患者?！瘪T秀嶺說，在工作初期，他從未想過未來某一天自己會在手術臺上和艾滋病人近距離接觸。
7月31日，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手術室，馮秀嶺（右）“全副武裝”為一位艾滋病患者做手術。 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“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為艾滋病毒感染者做手術的經過，那是刻進腦子里揮之不去的記憶?！?002年，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來了一位因輸血感染HIV的女病人?！爱敃r，她身患直腸癌晚期，肚子脹得很大，非常痛苦。為她進行乙狀結腸造瘺手術可以有效減輕病人的痛苦?！瘪T秀嶺說，在外科，這算不上很難的手術。但因為身患艾滋病，這名病人已經被多家醫(yī)院拒收，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。
“2000年以前，國內對艾滋病的了解不多，防護設備也不完善，醫(yī)生對于艾滋病的了解和普通大眾一樣多，我當時腦子里第一個想法就是不愿意做這臺手術?！笨墒强吹酵纯嗟牟∪?，拒絕的話馮秀嶺卻始終說不出口。
最終，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，馮秀嶺還是決定為患者進行手術，回憶當時的情景，他清楚地記得，一個小時的手術，他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(tài)。
這次手術后，馮秀嶺便成為河南省第一位為艾滋病患者做手術的醫(yī)生。截至目前馮秀嶺為艾滋病患者進行的手術已有3000多例。
7月31日，馮秀嶺在手術前穿上膠靴。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不可避免的職業(yè)暴露
“常在河邊走，哪有不濕鞋。”馮秀嶺這么形容他的職業(yè)，為艾滋病患者做手術，隨時可能面臨因各種原因而導致的職業(yè)暴露。
每多做一臺手術，就會多增加一分被感染的風險。這是馮秀嶺和他的同事都心知肚明的道理，所以每臺手術前他和同事都會準備得更加“嚴格”。
在給艾滋病人手術過程中，為了最大程度減少暴露風險，器械的傳遞也有別于綜合醫(yī)院進行的手術?！笆中g器械如果是醫(yī)護人員之間手手相傳，就有可能出現劃傷等意外?！痹隈T秀嶺的手術臺上，手術器械先由助手放入金屬托盤，他再從托盤中取。每次手術過程中，馮秀嶺都會反復叮囑手術室里的同事：“減慢手術速度，安全指數才能增加?！?/p>
7月31日，馮秀嶺在手術前穿上布制手術衣。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盡管每次手術前的防護準備都很充分，馮秀嶺還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職業(yè)暴露。一次，他在手術中不小心被針扎破了手。馮秀嶺回憶說，發(fā)生職業(yè)暴露后，他立即服用艾滋病的阻斷藥。需要連續(xù)服用28天的阻斷藥，副作用非常大，馮秀嶺接連出現了腹瀉、嘔吐、惡心等癥狀，體重在短時間內驟降。
比起藥物對身體的折磨，更難忍受的是心理上的煎熬。“有問題，沒問題？”拿到檢測結果前的每一天，馮秀嶺都在不斷猜測著答案?；貞浧鸪宰钄嗨幒筇嵝牡跄懙娜兆?，馮秀嶺也有了“撤退”的念頭?！胺艞壍南敕ㄒ簿褪悄且凰查g?！瘪T秀嶺笑稱自己是“好了傷疤忘了疼”。
經過技術發(fā)展和不斷的經驗積累，現在，針對艾滋病人的治療和風險防范，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已經形成了一套規(guī)范的流程。在普外科，幾乎每一名醫(yī)護人員都遇到過職業(yè)暴露，但沒有出現一例感染的案例。
7月31日，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手術室，馮秀嶺（右）在手術后和醫(yī)護人員交流手術情況。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救治艾滋病患者，責無旁貸
“工作嚴謹，精醫(yī)為民”是馮秀嶺從醫(yī)生涯的真實寫照，在他的世界里，每個生命都值得尊重。隨著手術越來越成功，慕名而來的患者也隨之增多。馮秀嶺所在的普外科每年進行近800臺手術，其中大約三分之二的患者為艾滋病毒感染者，這些患者不僅來自河南省內，還有的來自全國各地。
“有些地區(qū)的傳染病醫(yī)院還未開設完善的外科，因而一些外省的患者或經當地醫(yī)生介紹、或通過網絡了解到我們醫(yī)院，不遠千里來做手術?！遍L時間、高強度的手術不斷增多，馮秀嶺說“病人把整個人交給你，你就要全心全意地對病人負責。”
7月31日，在河南省傳染病醫(yī)院病房，馮秀嶺在查看病人情況。新華社記者 李安 攝
從第一次為艾滋病患者的手術開始，17年，3000多次手術，讓馮秀嶺對人體每一塊肌肉的收縮變化，每一條血管延伸擴張，每一束神經的交錯排布，無不爛熟于心?！凹夹g越先進對于醫(yī)生的要求則更加嚴格。醫(yī)生需要緊跟技術的高速發(fā)展和要求，不斷強化自己的專業(yè)技能?！瘪T秀嶺說。
在馮秀嶺心中，自己既然做了醫(yī)生又在傳染病醫(yī)院選擇外科這個崗位，救治艾滋病患者就責無旁貸，選擇了這個職業(yè)，就選擇了奉獻。
“每當看見患者經過治療減輕病痛，逐漸恢復，重新步入社會，我心里都特別高興，我覺得自己不光幫助了病人，更體現了自己作為醫(yī)生的價值?！瘪T秀嶺說。
